竞选班干部的三点理由(竞选班干部的自荐理由)
来源:好上学 时间:2022-08-15
文/焦庆福
1
陶小淘这学期进步很大。我决定捡他几件有趣的故事写下来,以此加深大家对他的了解,并答谢所有关心陶小淘的朋友。
下面我就从秋末的一个早上说起吧。
那个早上特别冷,窗外的草坪上落满了霜。我刚从教室回来,河河就跟了过来。陶小淘也跟了过来。陶小淘的直觉挺灵,知道河河要打他的小报告。
河河说:“老师,这事我不能不告诉您。今儿一大早,我朦胧之中就感觉有水滴在了我额头上,起初我以为是下雨了,可清醒后我明白这绝对不是下雨。天还没亮,天空中还挂着月亮,这温热的水却是来自上床。陶小淘就睡在上床,您是知道的。”
“老师,这事不怪我。我醒来时有点口渴,便倒了点水喝,不知怎么水就洒了,就洒了一点儿。要不,您让河河睡上床,我睡下床?”陶小淘不急不燥地辩解。
河河恼羞成怒了:“这事怪我,是我的额头招惹了你!水就洒了一点儿,你是不是该把整杯水倒下来?”
“行了!”我朝着陶小淘吼道,“喂,是你陶小淘把水洒在了河河额头上,是不是?”
陶小淘点头称是。
“是你陶小淘做了与睡觉无关的事,对不对?”陶小淘已经点燃了我的火气。
陶小淘又点了点头。
“你们俩在宿舍争吵影响了其他同学睡觉,你们俩在办公室争吵耽误了自个儿的早读,是不是?”我又狠狠地瞪了河河一眼。
陶小淘和河河都老实了。
“都回去继续读书。大休息写个检讨交上来。认识要深刻。”我迅速地结案了。
陶小淘按时交了检讨书。河河大约是觉得委屈,临到放学时才交上。我这才感觉此事并未处理妥当,于是决定午休时再到宿舍看一看。
午休铃刚刚响过,陶小淘和河河果然又吵了起来。原因很简单。据陶小淘解释说,早上起床后他慌慌着去上早读,倒好的满满一大杯水放在了床上,后来不知怎么水杯歪倒了。
陶小淘说的是实情。他的褥子上洇湿了一大片。水往低处流,河河的褥子也洇湿了一大片。但这事的始作俑者还是陶小淘。水杯歪倒了,不仅影响了他自己休息,还妨碍了河河睡觉。
这次的批评对象当然还是以陶小淘为主。这事里还藏着个安全问题。陶小淘杯子里若是滚烫的水,谁能预料是什么后果?我因此调整了处理方案,让他俩先遮上洇湿的部分,凑合着睡。一切等下午处理。
这样处理并非最佳方案,但为了不影响午休,也只能如此了。
离开宿舍时,我还嗅到了一丝尿骚味儿。这是集体宿舍,卫生确实难搞。也只能随后调查了。
午休过后,陶小淘和河河又来到了办公室。陶小淘在一旁陪着小心,河河则怒气冲天。
“喂,怎么吵架升级了?”我其实非常惊讶,陶小淘竟然这么好脾气!
“老师,您不知道陶小淘有多混!”河河委屈地说。
“我这里不是封建衙门,也不是公安派出所。多大一点事!”二人的争吵让我心里冒火。
河河不说话了。陶小淘直搔头皮。
“喂,陶小淘,你说究竟怎么回事?”我不再理会河河。
“老师,我又办了件错事。午睡时我被尿憋醒了,来不及——去厕所,便打开了窗户——”陶小淘说着说着就要结巴了。
“老师,我以为又下雨了,睁开眼才发现陶小淘正朝窗外撒尿。”河河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。
又是淘小淘。我简直要疯了。我先安排河河回教室了。我预感之前的处理一定还遗漏了什么。
“喂,陶小淘,你今儿已经是第三次吵架了。我一会就要叫家长啦——”这个“啦”字我故意拉得很长,“跟我说实话,早读时河河告你把水滴在了他额头上,是不是也因为你朝窗外撒尿?”
陶小淘不断地搓着手:“是,是。”
“这种事是不是以前也干过?”我问。
陶小淘张了张嘴,然后点了点头。
“这种事以后还干不?”我接着问道。
陶小淘摇了摇头,脸色已经红到了耳根。
看着陶小淘的窘样,我心里顿时乐了。这么玩劣的事发生在宿舍里,应该从重处罚。但这个事很特别,也应该给他留下足够的自尊。
陶小淘走后,我联系了双方的家长。陶小淘的妈妈说,下午放学时她来给孩子换被褥,她为孩子的淘气深表歉意。
晚饭过后,一个外地陌生号打了过来。上海的。
“老师,我是陶涛,还记得不?我在家忙秋呢!”
陶涛,初中毕业二十多年了。听那些毕业的学生说,他一直在上海打工,在工地上开塔吊。技术不错,挣钱也多。
“喂,想起老师来了?当初不好好学习,后悔了不?”我端起了老师的架子。
“后悔,绝对后悔。为此,我经常教训我家小淘。”陶涛话音里满是悔意。
我差点惊掉了下巴:“陶小淘是你儿子!”
陶涛依然滔滔不绝:
“老师,我还得告诉您,我家小淘昨儿夜里尿床了,洇到了河河的褥子上。河河之前没发现。小淘打电话告诉了他妈妈,他妈妈没好意思跟你说。”
2
陶小淘满脸着急:“老师,老师,我发现咱班教室门旁的踢脚线坏了。”
陶小淘主动汇报问题是好事,但我没有丝毫的喜悦。学校暑假里新铺的木质地板,我反复叮嘱学生,不要破坏公物,如今竟然是这种结果。
“是谁干的?”我问。
“不知道。早上像是还好好的,可是睡完午休,我就发现踢脚线坏了。”陶小淘说。
“有没有别的同学看见?”我问。
“不知道,老师。”陶小淘回答得坦然。
这事只要与陶小淘无关,就不难查找。陶小淘平时大错没有小错不断,凭他那淘气劲,这个破坏者也许就是他。但我没有理由凭空揣测一个孩子。我得找到证据,主观臆断会伤了孩子的自尊。
陶小淘眨了眨眼睛,说:“老师,我想起来了,河河比我来得早,是第一个。他是不是知道?”
第一个来教室的,是知情者,也应该是嫌疑人。我于是对陶小淘说:“好的,你去上课。顺便把河河叫来。”
河河这次的表现不同以往。他先敲了敲门,然后礼貌地喊了声报告。他大约已经猜到了我让他来办公室的目的。
“河河,教室的踢脚线坏了一块,知道吗?”我端坐在办公桌前。
“知道,听陶小淘说的。”河河有些紧张。
我这时却忍不住怒气:“怎么是听陶小淘说的?你就没看见吗?”
河河乱了阵脚:“看见了。——陶小淘说踢脚线坏了,我——仔细一看,确实坏了。”
河河的意思很明白。踢脚线的事与他无关。
我觉得这里面还有事,于是说:“先去上课吧。下课后你和陶小淘来一下,我还有些事要问一问。”
这事变得毫无头绪了。我把班里的学生逐个分析,感觉最有嫌疑的还是陶小淘。陶小淘最近收心了,成绩在班里遥遥领先。陶小淘曾向我提出想当班干部,我没有答应。理由是他的缺点太多,做班干部应该是全班同学的表率,我必须看到他大踏步的进步才行。他向我举报踢脚线的事,似乎可以佐证他的进步。但这些却不足以洗脱他的嫌疑。
下课后,陶小淘和河河一块来到了办公室。
“说说吧,踢脚线的事。你俩都在现场。”我决定不再绕弯子。
“我爸来家里忙秋还没走,可以让我爸来修一下。”陶小淘第一个发言。
我一脸严肃:“喂,为什么是你爸来修?我是问是谁踢坏的踢脚线!”
陶小淘吐了吐舌头:“不是我。”
河河有些急:“老师,也不是我。”
陶小淘转头问:“河河,来教室后你是不是踢足球了?”
河河挠了挠头:“踢了。”
陶小淘说:“足球是不是多次踢在了门旁,你的脚是不是还碰着了踢脚线?”
河河犹豫了一下,这才点了头。
陶小淘立了大功一件,洗脱了嫌疑。
河河在我的责备下声泪俱下。从他的哭诉中,我弄清了事情的原委。他确实在教室踢足球了。足球多次踢在了门旁。他的脚像是也碰着了踢脚线,但他对这点又不十分肯定。
放学后,班长飘飘来到了办公室。
我正要问她何事,我的手机铃声响了。飘飘暂时站在了一边。
电话是陶涛打的。陶涛说:“老师,再过十分钟我就到学校了,我带来了工具,马上修踢脚线。”
我忙说:“不用的,你还是回家忙秋吧。我正准备向后勤反映,让他们明天修。”
陶涛说:“老师,装修的活我干过,塔吊也开过。踢脚线这点活也就一会儿的功夫。”
我说:“这事我问过了。是河河踢坏的。”
“我家小淘打电话让我来修。我猜踢脚线应该是他踢坏的。”陶涛的意思是,这个破坏者是他儿子陶小淘。
飘飘这才开了口:“老师,今儿早上放学后,陶小淘在教室里踢足球,把踢脚线踢掉了一块。刚才我看到河河在哭,才想起了这事。”
3
下面的事主要从河河说起。这一节我给同事们讲过。同事们觉得河河的事叙述得过多,像是有点跑题。但我觉得这故事挺有趣,又与陶小淘有关联,还是坚持地写了下来。
踢脚线的事过去才一个星期,飘飘来办公室找我了,说是晚自习河河在后面揪她的头发。可是我想,这事会不会与陶小淘有关系呢?
飘飘摇摇头,直接否定了我的猜想。
我把河河叫到了办公室,问他为什么揪飘飘的头发。
河河一脸茫然:“老师,没有的事,我揪她头发干嘛?我和她没仇没恨的。是不是她的头发被桌子缝夹住了?”
飘飘说:“不是,一定不是。我们七年级新生用的是新桌椅,怎么会夹头发?我明明感觉是有人揪我的头发。”
我觉得飘飘说得很有道理。
飘飘回教室上课了。我又叫来了陶小淘。陶小淘与河河同桌,河河是否揪了飘飘的头发,他应该看得清楚。让他指证一下这个可恶的河河。
陶小淘脸上一幅慌张的神情:“老师,我没揪飘飘的头发,真没有。”
我笑着说:“喂,不是说你揪了飘飘的头发,是说河河揪了飘飘的头发。”
陶小淘舒了一口气:“河河揪了飘飘的头发,什么时候?”
我说:“晚自习。你是否看见了河河揪飘飘的头发?”
陶小淘又换做一脸惶恐:“老师,晚自习我一直在做作业。我以后仔细观察行不行?”
河河“噗呲”一声笑了。
我怒不可遏:“滚蛋,你们俩滚蛋!”
陶小淘与河河赶紧地逃离了办公室。
案子陷入了僵局。
第二天刚下早读,飘飘又来找我了,说河河在她读书时又揪了她的头发。她能明确地感到,就是她身后的河河。
我于是叫来了飘飘和河河前后左右的所有人。
陶小淘说:“我一直在认真读英语,根本没注意看。”他的话没毛病,早读不就得认真读书吗?
河河后边的一个同学说:“老师,小淘确实在读书。我看见河河揪飘飘头发了。”
河河这才低下了头。
案件事实清楚,证据确凿。可是不知为什么,这事越是与陶小淘没关系,我越觉得有问题。
大约又过了半个多月,揪头发的事再次发生了。
还是在晚自习。飘飘想问陶小淘一道数学题,刚转过身,就发现河河的三个手指夹住了她的头发。陶小淘正呼呼大睡。飘飘已经尖叫,陶小淘竟然没有醒来。
陶小淘再也没有逃过去。检讨是和河河一块写的。虽然陶小淘没揪飘飘的头发,晚自习睡觉却同样不可饶恕。
过了没多久,河河与陶小淘产生了矛盾。河河来到办公室,说这几次揪飘飘头发的事,都与陶小淘有关。
我问:“为什么?”
河河说:“就是因为飘飘反映了陶小淘踢坏踢角线的事。”
我又问:“为什么是你揪飘飘的头发,而不是陶小淘?”
河河说:“陶小淘说每揪一次,他就给我十张卡通牌。”
我追问道:“为什么你之前不说,现在要说呢?”
我步步紧逼,眼看要确证事情与陶小淘有关了,河河却犹豫着不说话了。
河河的话我有理由相信吗?我需要的是证据。
冬至这天下午,我去了教体局开会。陶小淘不慎在体育课上崴脚了。体育老师先给他做了初步处理,然后由飘飘和河河把他送回家了。
陶小淘妈妈带着他去了滕州李店生氏骨科医院。据检查结果看,伤势较轻,医生开了几帖膏药。陶小淘在家又休养了一个星期。在家这些天,陶小淘经历了什么,有了什么感悟,我一概不知。因此这些情节就不再赘述了。但陶小淘回校那天,却把揪头发的故事情节给我厘清了。
陶小淘向我作了检讨:揪飘飘头发,是他指使的,条件是每揪一次,给河河十张卡通牌。河河之所以举报他,是因为他与河河一块写了检讨,他不想再兑现这十张卡通牌。
陶小淘向飘飘道歉了:都是他最亲的同学,他再也不想作弄谁了。
4
我真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。
陶小淘已经进一步明确,他想当班长。理由无可挑剔。陶小淘说:
“我想进步!”
“喂,想进步你先把学习搞上去!”我说。
“老师,昨天数学检测我考了个满分,全班第一名呢。”陶小淘脱口而出。
陶小淘说的是事实。我于是说:
“班长有飘飘呢!”
“可是,我比飘飘有能力呢!”陶小淘黏糊着不肯放弃。
飘飘在班长位置上一直干得不错,但我也不想伤了陶小淘的积极性:
“好吧,我就看一看你的表现。只要你别再淘气了,我会给你机会的。”
“谢谢老师!”陶小淘很认真地给我鞠了个躬。
陶小淘这个动作把我吓了一跳。这孩子莫非真想弄点啥名堂?
随后的日子里一切平淡。陶小淘再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,也没提过当班长的事。
班里变化最大的是河河。河河近来在数学课上多次受到老师的表扬,而在上周的英语检测中,他竟然考及格了,就连英语老师都惊叹是个奇迹。
一个飘雪的傍晚,陶小淘和河河急匆匆跑到办公室。这段时间,我已经习惯了他俩之间的平静相处。他们之间平静,我也平静。他们的突然到来,让我吃惊不小。
“老师,飘飘肚子疼,疼得直冒汗。”陶小淘说。
我赶紧跑向教室。陶小淘和河河在后面紧跟着。
飘飘脸色腊黄,趴在课桌上直不起腰来。应该先送飘飘去镇卫生院。若通知家长再去,肯定会耽误病情。镇卫生院离学校不到二里路,我找了辆电动三轮车,由陶小淘陪着把飘飘送了过去。
飘飘住上院了。医生初步诊断是阑尾炎,需要做手术。在这个过程中,陶小淘还真起了不小的作用。我挂号、交钱、打电话联系家长,他则一直照顾着飘飘。
一切停当了,我才想起应该让陶小淘回去上课。
临走前,陶小淘小声问我:“老师,飘飘病了,班里的事我替她管一下吧。”
“可以。”我说。从陶小淘最近的表现来看,应该可以让他试一下。
第二天早上。我接到了陶涛的电话:“老师,我家小淘当上班长了?”
我吃了一惊,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上海了。我赶紧说:“喂,是代班长,是代班长!”这个“代”字,我特意加重了语气。
“是是是,是代班长,老师,只要小淘不再淘气我就高兴。你看我当年——”陶涛拉开了话匣子。
“打住。我可不希望陶小淘像你当年一样。我们得让他有大出息。”我立刻去截陶涛的话头。
“是是是,老师,我不耽误您的时间,咱抽空再聊。”陶涛知趣地挂上了电话。
陶小淘代理班长期间,班里没出过丝毫差错。我还了解到另外一个情况:陶小淘经常辅导河河的学习。河河成绩的提高,与陶小淘的帮助是分不开的。
不久,飘飘出院了。陶小淘的代理工作也划上了句号,可是我没有撤换飘飘的理由。我担心这事会挫伤了陶小淘的进取心。
陶小淘说得坦荡:“老师,班里有飘飘就行了。我只是想证明一下我能行。”
故事就到此煞尾吧!陶小淘还在进步,他的故事怎么能讲得完呢?!
2022年6月22日
(短篇小说)
作者简介:
焦庆福,中学语文教师,山东省作协会员,齐鲁晚报·青未了签约作家。作品散见于《小说选刊》、《散文选刊》、《小小说选刊》、《山东文学》、《羊城晚报》、《扬子晚报》、《齐鲁晚报》、《天池小小说》等数十家报刊。著有小说集《曾经的希望》,散文集《风筝飞满天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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